说起贾平凹的书法,许多人除了嫉妒,更多的就是不满。

“一个文化名人为什么还要混到我们的书法队伍!”

“老贾的字也太丑,要不是名人,凭什么能卖那么高的价!”

“贾平凹根本不懂书法,就是在哪儿胡乱画呢,根本不入书法规矩。要技巧没技巧,要法度没法度,就是个名人字画!”

贾平凹是名人一点不假,贾平凹的字画卖的价钱高跟他的名人效应有关也不假。但是客观地说,如果贾平凹的字画没有自身的独到品质和足够的魅力,谁又愿意花那么大的价钱去买他的书画呢?

莫言有名、陈忠实有名,他们也写书法,但为什么没有贾平凹的价格呢?这本身就能说明一些问题。不是所有的人都是傻子,总还是有明眼人。

在我看来,贾平凹的书法能值钱关键是他的书法首先具有了成为艺术品的必要元素,书写有着强烈的自我辨识度。不管在任何地方,挂在任何位置,不看署名,只要见过贾平凹字的人,没有人会认不出来他的字。打眼一看“笨”、“拙”、“丑”,仔细品味,还蛮有味道和情趣,更重要的是他的书写与中国书法的延续和传承有着无法割裂的精神状态。

看字的结构,外圆内方,传承的是中国传统文人的文化品格和良好修为。外圆,是一种自我保护意识,也是谦和的与人对接方式,不张扬、不造作,不卑不亢,中正平和,随和自在。内方就是指内心世界的坚定、刚强,不迎合世俗、不同流合污、不苟且偷生。书法本身传承的就是颜真卿书法风骨,外圆内方,敦厚平实,结体宽博而气势恢宏,骨力遒劲而气概凛然,体现的是渊源流长的中国文人的人格魅力。

贾平凹的字的结体,点横竖撇捺笔画不藏不裹、不遮不掩、不折不扣、随顺自在。整个书写看起来文文雅雅、一派雍容,没有庙堂气,没有山林气,没有才子气,更没有痞子气。他的写字多是行楷书,不讲究大小参差、错落有致,也不讲究字与字之间的牵绕连带。字的大小基本一致,而且笔划的粗细变化亦不大。这样的状态显然是吸收了八大、弘一大师的书写精神,娴静平和,沉稳平正,生发出浓郁的书卷气。这种气息是由内至外散发出来的,是读万卷书后凝结成的儒雅气质的外在流露,给人不骄不躁,不亢不卑之感,是书写者骨子里的一种文化修养的自信表现。进一步说,贾平凹的书法具有禅意和天真散淡的气质。在书写过程中极力排斥匠人的机巧用心,把各种技法都省略掉了,笔法变化上微乎其微,传统的技巧荡然无存。字字笔笔,皆真真切切,一丝不苟,笔划搭接都交待得清晰明白。看起来稚拙,其实是烂漫的禅趣:每一字一划,都渗透、灌注着他的虔敬心、朴素心。说白了,就是禅意。

书法史上,字写得干净、简约的,八大和弘一大师是典范。在贾平凹的书法里明显有着这样的书写痕迹和影响。在他的书法里更多看到的是书写利索而简洁。“横竖”化“点”,笔划粗细大致相同,不求中锋、偏锋的对比、笔划宽窄的对比。笔划是能省则省,用草书的简笔写楷书,比如作为偏旁的“口”字就是两点的连笔,“雨”字四点简作两点,有的干脆直接就是草书楷写。

贾平凹的书法是质朴自然的,没有任何摆置与奢华,就像他的为人处世,没有一丝一毫的矫揉造作,不显山,不露水,本真无碍。

贾平凹书法的成就历史自会有公断,我无法明证,也就是说说而已。我这些粗浅的言谈对他的书画成就来说显然是“增”“减”无碍。

其实,通读中国书法史就会明白一个道理,凡是能流传下来的,在当时那个时代一定是有“争议”的。争议是因为它的出现不符合常规,不符合时下的审美情态,说到底就是在四平八稳的流变中注入新的元素,就是创新。

谁都知道,创新才是艺术生生不息的根源。这样看来,贾平凹的书法还是有它的存在意义,我们应该为贾平凹在书画上求变的努力鼓掌喝彩。

责任编辑:李晓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