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还在和同事闲聊,“炕”这个字是一种情怀,是一种文化,更是缕缕青烟笼罩下对童年的回忆......
字典里解释“炕”——是北方住宅里用土坯或砖砌成,上面铺席,下有孔道与烟囱或是锅灶相通,可以烧火取暖的床。童年的我们,就是在炕上避过了数九寒冬。那时,家里来了串门子的人,妈妈也常招呼着,“来来,炕上坐”。这话如今听了,也是一个热情与舒坦。
烧炕,在我看来,是一项技术活,而这个技术活,大人们都喜欢指示孩子们去烧炕,和我一样七十年代生在乡下的孩子大概都有过烧炕的经历吧。
我们那会放学在路上贪玩,碰到左邻右舍会说,“赶紧往回走,你妈叫你烧炕哩”。我是不喜欢做这件事情的,炕门很低,烧炕的时候都是跪在地上往炕洞里塞苞谷杆,塞满后再用火柴找易燃烧的叶子点着,顺风了爬在地上对着炕洞用嘴吹几下火就旺了,要是碰上刮倒风,烟和火就一下子从炕洞里窜出来了,把人能呛死。烧炕还得有耐心,不能急,要一边看着不能让火苗窜出炕洞,还要一边拿着炕耙把苞谷杆往里面捅,捅匀活了,炕才能热匀活。如果不用炕耙把柴火捅匀,火只在一个地方烧,一不小心就会把炕上铺的席子烧着,炕耙除了手握着的地方,其余部分都是黑乎乎的,一不小心就抹一手黑,然后把自己弄个大花脸。
烧炕用的最多的就是苞谷杆,村子里每家每户门口顺墙都会靠一排排苞谷杆,每天烧炕往回抱一点,一个冬天差不多就把它们烧光了。烧炕用的苞谷杆是有要求的,太干了一点就着,轰一下就烧完了,这样炕热得快也凉得快,不好;太湿了半天火烧不起来,还直冒烟,呛得不行,也不好。烧炕最好选不干不湿的苞谷杆。
为了让炕一晚上保持热乎,通常在苞谷杆烧过后,在火星上面还要再煨一些略微带点潮气的麦糠,这样火会慢慢着起来,炕洞里始终会有火星,热气就顺着土坯蔓延,炕也就一直热着。每次烧完炕都感觉自己灰头灰脸的,衣服也会弄脏,又逃不掉。烧完我们住的炕,还要烧爷爷奶奶住的炕,两个炕烧完,就彻底天黑了,那颗贪玩的心也就不闹腾了。喝一口热腾腾的包谷榛子,就一口妈妈腌的咸菜,用棉袄袖子抹一哈嘴,乖溜溜爬到桌子写老师留下的作业。
前几天回村子,和叔叔婶婶们闲聊时,又说到过去的冬天,说到烧炕。说的时候,语气里面丝毫没有对苦难的抱怨,只有火炕上的温暖。那时“三十亩地一头牛,老婆孩子热炕头”便是农村人对美好生活的一种向往,是一种享受,是满足,是幸福。
(作者陈红莉,系陕钢集团龙钢公司能源检计量中心职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