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前年冬,朋友送我一把日本生铁茶壶、六盏茶盅、一饼贡品茯茶,甚是希罕;恰好,山房还存了一盒当年的桂花:院里金桂的花朵,阴干后幽香尚留,助茶正好!那年花奇花盛,香散百步;入冬头场雪也大,便多收了些山雪,净器蓄藏,无根之水,专用煮茶。

某日寒夜,画家刘岚和几个朋友上山,专程送来一块巨大又精美的木刻牌匾;兄弟情盛,无以为谢,寒夜客来,茶便当酒。几人围在火炉旁,雪水煮茯茶,浮香散桂花;话热语酣时,忽听见铁壶煮沸溢出的茶水,落在火炉上,“刺啦”声响,团团热气,弥漫茅屋,顿时,气氛氤氲融融。茶喝多了,坐久了,有人出门小解,不慎,把门外院里雪映的月光放了进来,带着寒气,让窗下腊梅的凛香也溜了进来;小解的人,边撒尿边大声唤着大家出来,观雪赏月嗅梅花。

昨晚,到刘岚画室风信大堂,见墙上贴了幅《雪夜红炉煮茶图》便生亲切,多年景情,恍若当前;画中一把铁钳几块黑碳,粗木条案上几杯空盏,炉火正红,铁壶熏香;想来,观画之人己从画中听到茶汤正沸的响声,单不见空杯的主人。要知,他们一二三四五六人,被刘岚故意忽略,空在了画外,在大前年终南山的一个冬夜,在雪月梅花温暖的故事回忆里。
责任编辑:李晓恒